剑来 2978 看门狗(2) - 大师兄孟鑫

[00:01.16]书是最寻常的材质，
[00:03.57]昔年中土神州一个小国书肆刻板而成，
[00:07.89]除了出版出刻，
[00:09.48]暂无其他可以称道之处。
[00:12.24]因为书商财力平平，
[00:14.38]书字规模不大，
[00:15.88]纸张、
[00:16.54]字体、
[00:17.5]刻印种种环节更是都不入流。
[00:20.77]当时书籍销量不好，
[00:22.96]先生便自掏腰包一口气买了近百本，
[00:26.59]而且呢，
[00:27.21]还让几位弟子去不同书铺购买，
[00:30.58]就是怕书铺一本都卖不出去。
[00:33.4]觉得没资格占据书铺一席之地，
[00:36.11]便要丢到库房里边，
[00:38.12]从此彻底不见天日。
[00:41.21]当年左右一行人分头买书，
[00:43.91]忙活了好几天，
[00:45.71]左右是每次买书付钱就走人去往下一座书铺，
[00:50.33]所以往返极快。
[00:52.16]唯独小旗每次都要拖到天黑才回学书，
[00:56.42]书却没买几本。
[00:58.7]先生一问，
[00:59.57]小七作答，
[01:00.5]先生大笑不已，
[01:02.42]原来小七每次在书铺只买一本。
[01:05.16]而且必然会与书铺掌柜聊上半天的书籍内容。
[01:09.72]以至于多数书铺掌柜都要误以为，
[01:13.08]那本吃亏许久的书籍难道真的是明珠蒙尘了吗？
[01:18.16]其实是一部多么了不起的圣贤著作呀。
[01:21.96]竟然能够让这么一位天资聪颖的读书种子那般推崇，
[01:26.8]故而事后都要将信将疑，
[01:29.5]再与相熟的书商多见几本书籍。
[01:33.19]然后呢，
[01:33.82]小齐当天就会与当时的大师兄提醒一句，
[01:37.6]隔几天再去他去过的书铺买上一本，
[01:42.19]小师弟答应过碧佑功要送一部我家先生的书籍。
[01:46.54]只是小弟如今有事，
[01:48.71]我今夜就是为了送书而来。
[01:52.04]他双手接过书籍，
[01:53.53]轻轻点头，
[01:55.61]我就知道陈先生一定会言而有信的，
[02:01.4]只是如何都没有想到会是左先生帮忙送书。
[02:06.71]不但如此，
[02:07.94]小师弟在我们先生那边说了水神娘娘和碧幽宫的许多事情。
[02:13.18]先生听过之后真的很高兴，
[02:16.28]所以多喝了好些酒啊，
[02:20.24]连连文胜老爷都晓得我了。
[02:24.5]国家先生说水神娘娘真豪杰，
[02:27.62]有眼光，
[02:28.94]还说自己的学问与至圣先师相比还是要差一些呢。
[02:34.6]昔年文圣，
[02:36.56]文字优雅，
[02:38.33]却行文严谨，
[02:40.28]说理透彻且脉络分明，
[02:43.37]哪怕是粗通文学之辈，
[02:45.86]稍解文艺之人，
[02:47.39]便可以轻松看懂。
[02:50.3]所以，
[02:50.75]那个功名不过老秀才的老人啊，
[02:53.99]素有三教融洽，
[02:55.76]诸子大成之美称，
[02:58.25]婶婶娘娘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，
[03:00.8]有些晕乎乎的，
[03:02.93]如饮人间醇酒一万斤。
[03:05.54]只是我家先生还提醒，
[03:07.95]这本书，
[03:09.09]水神娘娘你私人收藏就好，
[03:11.7]就别供奉起来了，
[03:13.26]没必要，
[03:15.24]既然是文圣老爷的教诲，
[03:18.18]那我就照做。
[03:20.36]然后左右取出了数枚竹简叠放在一起，
[03:23.61]一并交给他。
[03:25.02]第一枚竹简之上写了6个字，
[03:27.39]左右解释道。
[03:29.28]此为神字，
[03:31.0]却是我家先生以六种字体写就李圣造字之初始。
[03:35.92]神字形声兼会意，
[03:38.77]此后岁月变迁，
[03:40.54001]篆、
[03:41.23]隶、
[03:41.98]行、
[03:42.64]草、
[03:43.33]楷，
[03:44.11]大抵意思是希望水神娘娘不忘职责，
[03:47.95]继续庇护一方水土。
[03:50.14]至于这些竹简，
[03:51.8]都曾是小师弟所有。
[03:54.12]来，
[03:54.61]和水神接过第一枚竹剑。
[03:57.0]只觉得小小竹简六字入手之后重达千钧左右，
[04:02.32]突然笑起来。
[04:04.22]当时先生酒喝高了，
[04:06.18]还是小师弟一定要先生再送碧幽宫几句话。
[04:10.36]事实上。
[04:11.76]我家先生已经许久不曾提笔写字了。
[04:15.48]小师弟当时在旁督促先生，
[04:18.46]廖先生写的精神气足一些，
[04:20.8]不然送不出手，
[04:22.27]白白折损了先生在水神娘娘心中的伟岸形象。
[04:26.68]有些事情可以说，
[04:28.34]有些事情则不能讲。
[04:30.32]例如左右当时就觉得陈平安太没规矩，
[04:33.74]当弟子没有当弟子的礼数。
[04:36.32]只是呢，
[04:37.35]左右刚念叨一句，
[04:39.12]陈平恩就喊了声先生，
[04:41.34]先生，
[04:41.84]便一巴掌跟上同门告状，
[04:44.91]左右挨打，
[04:45.99]习惯就好。
[04:47.25]左右递出第二枚铸剑。
[04:49.78]这是先生对你寄予厚望，
[04:52.22]希望你以后大道顺遂。
[04:55.7]积水成焉，
[04:56.7]蛟龙生焉，
[04:58.47]积善成德，
[04:59.73]而神明自得，
[05:01.74]圣心被焉。
[05:03.52]递出第三枚后，
[05:04.7]左右手先生说，
[05:07.64]碧幽宫与埋河水神当得起这句话。
[05:11.84]意志修则交富贵道义重则清。
[05:16.41]王宫左右递出第4枚铸剑，
[05:20.46]这比之前先是说自己托个大，
[05:23.19]后也以长辈身份叮嘱晚辈几句，
[05:26.22]希望你别介意，
[05:27.54]还说身为埋河水神，
[05:29.4]除了自家的立身持正，
[05:31.5]也要多多去感受辖境百姓的悲欢离合。
[05:35.7]如今神灵皆从人，
[05:37.77]赖建立义而贵永利，
[05:42.43]盆则为盗，
[05:43.75]富则为贼。
[05:45.52]左右递出最后一枚竹简。
[05:48.12]自知者不怨人，
[05:50.2]知命者不怨天。
[05:53.14]这句话是先生与你言语，
[05:55.87]其实更是与天下读书人言语。
[05:59.16]得了一本文圣老爷的书籍，
[06:01.36]又得了五枚竹简埋河水神娘娘恍若做梦，
[06:05.02]喃喃道。
[06:06.3]当不起。
[06:09.16]只有一事，
[06:10.1]我必须多说几句，
[06:12.05]你如果是觉得自己认识了陈平安，
[06:14.84]陈平安又是先生的关门弟子，
[06:17.75]所以你才如此被我家先生亲眼相加，
[06:21.02]那你就错了，
[06:22.31]就是小看了我家先生的学问。
[06:24.92]我们文圣一脉的顺序学说不该如此理解，
[06:29.18]是先有埋河水神与碧游府，
[06:31.97]再有水神娘娘与小师弟的相逢，
[06:35.57]是先有你对文圣一脉学问的诚心认可，
[06:39.08002]才有我家先生的以礼还礼。
[06:43.12]当然。